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洪子诚:过去我们对书有“饥渴”感,现在这种感觉不多了


看点大家都知道阅读的重要性。与过去相比,现在人们被大量书籍环绕,获得图书变得十分便捷。但是,现今人们对于对阅读的“饥渴感”反而没有以前那么强了。在这种情况下,最可贵的是要获得一种比较平静的心情,静下来去读一本书,而不是因为轻易获得而不知道珍惜。

本文转载自公众号:给孩子 (ID: tochildren)

文丨洪子诚 编丨May

现在有一个很大的问题:过去我们对书籍有一种“饥渴”感,现在这种感觉已经失去,或者不多了。

过去是渴望拥有书籍的时代,现在是书籍拥有我们的时代。我们被大量的书包围,每年出版的书那么多,书店里各种读物琳琅满目,获得图书变得那么容易,已经不再有“饥渴”的感觉了。

现在的时代有些浮躁。就像有人说的,中国的“高速列车”已经开动,而且好像停不下来了。在这样夸张的情境下,最可贵的是要获得一种比较平静的心情,静下来去读一本书。

——洪子诚


洪子诚,1939年生于广东揭阳,曾任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、博士生导师。着有《中国当代文学史》《文学的阅读》《问题与方法:中国当代文学史研究讲稿》等。


一个人的生命状态和变化,

会在阅读里留下痕迹

过去,在文学研究或其他研究领域,我们的注意力都只是集中在作者本人和他写出的文本上,对于“阅读”这个问题,关注的相对较少。

一本书是哪些读者在读?怎么读的?不同身份、不同时代的读者有什么不同反应?作为物质方式的书本与阅读构成什么样的关系?这种种问题,我们很少会想到。

前些年出版的加拿大学者曼古埃尔的《阅读史》,就是讨论人类阅读行为的历史变迁:“阅读”在历史上的变化,纸张、印制、传输等条件的改变对阅读产生的影响,如在欧洲,专门供书写、阅读的书桌是什么时候出现的,印刷条件的改变会给写作跟读者带来什么样的影响,等等。


《阅读史》

(加拿大)阿尔维托·曼古埃尔 著,吴昌杰 译

商务印书馆,2002年05月

阅读是人生存基本方式的一个重要精神活动。有位学者说过,如果一个人每年都读一遍《堂吉诃德》或《哈姆雷特》,然后每年都把读这本书的感想记录下来,那么这个记录也是他的生命史。

说一个人的阅读史就是他的生命史,是有道理的。如果我们觉得这样定义过于夸张,或许可以这样认为:他的生命状态和变化,会在这个记录里留下痕迹。


与书建立起一种特殊的关系

阅读牵涉到很多方面的问题。比如说,谁在读;读什么性质的书;读书的具体条件、情境、时间、地点、情感状态……不管有没有意识到,我们在读一本书的时候,就会跟这本书建立起一种特殊的关系。

读一本理论书跟读文学作品,你的心态与期待,和这本书的意趣,是完全不一样的。读新书和旧书的感觉也不一样。

过去,我经常去北大旧刊阅览室,那里收集1949年以前的报纸杂志。当然,现在旧刊不大容易看到了,因为年代久远,几十年前的报纸刊物翻阅很容易破碎,所以一般不外借。可能都会制成显微胶卷,或者扫描在电脑上供研究者阅读。

如果你手里拿的是20世纪30年代,以至更早的时候印制的书刊,跟读现在出版社重新编印的相比,相信你的感觉会有很大的差异。你会感觉到你触摸到的东西,那些纸张、字体装帧编排方式,以至广告……致使你想象什么人在阅读时会在上面留下印迹,你所有的想象都会与具体的历史情境相交融。


1955年北京大学图书馆 座无虚席的阅览室

精装本跟平装本,横排或竖排,读的过程中的感觉也会不一样。书的厚薄程度,也会影响人的阅读感。比如说,诗集需不需要印得那么厚。现在有些诗集很厚,拿在手里头沉甸甸的,觉得很不舒服。

另外一个大家经常遇到的问题是,读选本还是读全集。当然如果不是专门研究者,大家不会去读《全唐诗》或者《全宋文》。我们有时候会觉得全集漫无头绪,不知道怎么读。但是有时候又觉得选本不大放心,容易被选家牵着鼻子走;因为有的选本带有历史的、个人的偏见。所以,有时候我们会不大信任选本。

我们读书有时候可能会“想当然”。哈佛大学东亚系教授宇文所安有一本书叫《他山的石头记》,在谈到古代写作和阅读的时候举了这样的例子,说在先秦或者战国时代,写作、阅读是怎么进行的,采用什么方式?当时的写作和阅读与现代社会比较,有什么不同?


《他山的石头记》

(美)宇文所安 著 田晓菲 译

2019-08-01,生活.读书.新知三联书店

我们知道在先秦、战国时代,写作是刻在竹简上,那么,一部书他要刻多长时间?是写作者自己刻还是雇人来刻?这样一种“写作”方式对文体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?另外就是谁有权阅读?一部书要多少竹简才能容纳全部内容?这些竹简藏在什么地方?什么人才能够读到它?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方式?这些问题以前我们可能没有细想。

“书籍”的物质条件,对写作跟阅读肯定都会产生很大的制约。

现在有一个很大的问题:过去我们对书籍有一种“饥渴”感,现在这种感觉已经失去,或者不多了。

过去是渴望拥有书籍的时代,现在是书籍拥有我们的时代。我们被大量的书包围,每年出版的书那么多,书店里各种读物琳琅满目,获得图书变得那么容易,已经不再有“饥渴”的感觉了。

我也是这样。50年代我上中学的时候,好不容易有了零花钱,第一次买到的两本书,一本是郭沫若的《女神》,一本是鲁迅的《短篇小说选》。那种拥有自己的书籍的感觉,那种快乐,现在的人不容易体会。

所以,就是刚才所说,现在是书籍拥有人的时代,而不是人渴望拥有书籍的时代。就像现在有钱的人被金钱所拥有,当权者被权力所拥有。当人被书拥有的时候,就没有那种非常渴望读书的心情。

轻易获得的东西往往不知道珍惜。


1932年的北大图书馆期刊阅览室


阅读是一种克服

开头提到的曼古埃尔的《阅读史》,说到因为印刷术的出现产生了一些错觉。比如说,一部书稿可以成批,可以成千上万印出来,它们的装帧设计都一模一样,所以会在读者那里引起错觉,以为他们读的是同一本书。

但事实上,曼古埃尔说,他们读的不是同一本书。假如我们同时拿起同一个版本的《杜甫诗选》,能说你读的《杜甫诗选》,跟我读的是同一本书吗?道理其实很浅显,因为“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”。

萨特说过,书要是不被人阅读,它就只是涂在白纸上的黑色污迹,而一旦被阅读就一定和特定读者建立与他人不同的关系所以,诗人西川在他的《深浅》这本书里有这样两句话:

一个熟读《论语》的人把另一个熟读《论语》的人驳得体无完肤;

杜甫得到太多的赞誉,所以另一个杜甫肯定一无所获。

就是在《论语》里看到的东西,或者引申出来的道理,不同的时候不同的人可能差别很大,甚至南辕北辙。

我们经常讲,写作是一种“克服”,其实阅读也是一种对自我的挑战,克服趣味跟阅读习惯的局限。有一些不好的或有缺陷的习惯,是当事人不太能够意识到的。


2009年4月,洪子诚(右一)在澎湖万安岛

前几年我跟北大中文系的一些老师去埃及旅行,在尼罗河坐游船看风景的时候,我觉得没有多大意思,就拿出别尔嘉耶夫的《俄罗斯思想》来读。一个过去的学生、现在是中文系的老师看到我在看这样的书。她大声喊起来:“老师,你也太夸张了吧!”因为别尔嘉耶夫是俄国学者、思想家,他这本书是很严肃的学术著作。

我猜,这个学生认为旅游就是放松身心,我却读这样的书,而且还是在公众活动的轮船甲板上,真是故作高深、装模作样,装作无时无刻都在思考高深问题、很有学问的样子。

这件事提醒我来检讨自己的一个问题,就是读书、兴趣的偏狭。以前我没有意识到这是个不好的习惯,自以为时时刻刻都要读“有用”的书、“有价值”的书。

对比起谢冕老师来,就可以看出这一点,他的兴趣、读书范围比我广阔得多。当然,他也读学术书、史料、诗集、评论,但也读历史掌故、各地风物志。他会拿着圆明园的平面图去遗址实地勘察,也收集各大菜系的菜谱,既品尝精美食物,也对路边摊的羊杂碎汤津津有味。这就是健康的、“正常人”的生活和兴致,而这是我所欠缺的境界一一不同的环境有不同的阅读。


1955年,入学北京大学时的谢冕

所以,在大部分机场的书,你们不会有看到深奥学术书,也不会有小说。大部分是帝王系列、康熙王朝什么的,或者是如何炒股、做生意发大财、怎样经营管理等,而不会出现《俄罗斯思想》或马克思的《资本论》。


静下心来读一本书

阅读就是帮助我们了解自己,帮助我们了解他人。我的建议是,大家能够多读一点书。

现在的时代有些浮躁。就像有人说的,中国的“高速列车”已经开动,而且好像停不下来了。在这样夸张的情境下,最可贵的是要获得一种比较平静的心情,静下来去读一本书。

从里头去体会他人表达的道理,温习自己的体验,提升自己的境界。

(本文摘编自《文学的阅读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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